时维严冬,旧岁将尽。居京东之陋室,处病榻之一隅。思年来诸事纷扰,感岁去流光如逃。有客曰:何不记之,何不省之,何不检讨之,以正心诚意?

余曰:噫嘻,悲哉!硬柳枯杨,高云远日;感时伤逝,情动于衷。忧从中来,历历前尘如昨;悲恨相续,丝丝旧梦不断。十载研习,浸淫阳春白雪;十载消磨,空言慷慨悲歌;十载落拓,寄情晓风残月;十载逍遥,聊付好梦南柯。千般自在,如梦似幻。而今一朝梦醒,遥追夫子之叹。

客曰:往者已矣,来着可追。何不适应之,何不调整之,何不振奋之,以宏图大展?

余曰:呜呼!前途未卜,人心难测。稻粱三升,身外生计日窘;折腰五斗,镜内青丝渐斑。进退取舍,常存得失之心;是非对错,颠倒掌股之间。难辨物我,庄生晓梦迷蝶;争知浮沉,宾王夜语寒蝉。池燕井蛙,蝇头蜗角,言尽于斯,情何以堪!

客曰:忆昔屈子,哀黎元之多艰;思及贾生,感万物之合散。君当瞻高望远,苍生为念;毋以己忧,天下为先。

余曰:君心可鉴,余心当勉。虽青春多蹉跎,幸华年尚未已;脱物华之流转,惜壮怀之不陨。沉舟侧畔,病木争春;沧海月暗,遗珠自光。

余怀既开,客亦欣然。时长风远至,寒鸟悲节;暮气氤氲,夜雪可期。


作者简介:杜丽萍  1979年生,吉林通化人。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古代文学专业博士,专攻唐宋诗词。参与《宋词三百首赏析》(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)《走进唐宋诗词》(首都经贸大学出版社)等多部书稿的撰写,并发表学术论文多篇。北京诗词学会会员,中华诗词学会会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