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里之乾，奉天之㟽，青岑兀兀，灵象姚姚。上呼九重大圆，下络八极后土，遐眺赫赫太乙，迩闻汤汤渭涛。嵕山踞其左，赓联龙脉；漆水环其右，化毓穰饶。丝路侧次逶迤，商行驼跋；页梁朔方绵亘^①，鹿跃鸢翱。侧耳泾水洄洑，蛟潜波底；移眸上林芊蔚，鹤舞沣皋。晨迎羲御，濡吉兆以紫霭；夕谒梵宫^②，沐禅心於蒸陶。俨若瑶阜之飞来，骇俗尤物；惊慕丽媛之坦卧，绝世天娇！

观夫长天阳景，曈曈暄霁；慨厥李唐武周，岳岳骈峙。藉山为陵，峥嵘旷邈三千亩；因地成郭，起伏蜿蜒八十里。城仿长安堞垛，形胜而势威；气薄宏浩苍虚，云萦而霞萃。阙楼肃迈，坦俯中域膏畴；华表渊严^③，径凌泰元天陛。两列翁仲恭谨，尽彰人牧之极尊。一对悍狮威严，守戍陵兆以武厉。翼马蓄势，待机云汉蜚腾；朱雀致祥，瑞征斗南昌岁。六十一蕃臣姿形宛肖，何但示诚；一千三百秋烟雨苍茫，喟然屈指。

斯冢名驰，非独堪舆，两帝同垄，乃为世殊。万类生而平等，阴阳无别尊卑，道循优胜而劣汰；三星演以回轮，玄黄有思娇嫮，眼见龙潜而凤踰。颠乾倒坤，牡孱而牝代；秉钧持轴，武倨而李沮。有道是，攫鼎以非行，乃为紫庭常态；御衡之浩魄，无愧巾帼丈夫。披览檄文，不怒而反嗟赞；启开殿试，择优以获允孚^④。明察善断，知人善任；豁达大度，引凤植梧。翠袖扬扬，齐州震恐；慧目与与，班列匍匐。

若夫禁中之事，迷离扑朔。鹿马交纷，皇孙燕啄^⑤。千载遗史，何啻故辙屡重；两间嚣尘，其如易旌频数。想当年，玉笋抟鼎，毕见霜锋；青宫罹殃，頻闻严虐。用事前后，亦尝豢佞养奸，肆施翦屠；然理知幸在，尚犹保泰持盈，有承先辂。薄赋役，励耕以宽；劝农桑，与民同乐。撰农书而颁天下，岁多丰熙；固远陲以命屯田，威达朔漠。延揽梧槚，纠舛济时；罢黜驽铅，扬清激浊。取长而用，识器惟才；从善如流，选能以卓。任用娄、狄，辅武周而抑扬；擢拔姚、宋，遗开元以隆渥。人之臧否，盖棺论定。功过判然，方为谨确。

至若兴文，崇儒重章；稽其修武，捍塞固邦。球琳陟紫阙，春风得意；飞景出鱼鞘，众目眩光。百姓常期，履仁当怜窭合弱；四方乘化，播瑞无别凤与凰。伊涘佛容^⑥，隐喻天颜之妩；神都衢陌，时呈昭世之祥。君不见，述圣之石金字熠熠，窃哂华辞誉过；无字之碑通体空空，然且天下名扬。无字胜有字，尽见碑主之机慧；伪名与休名，决於自身之短长。祭中岳而登封，窥厥潜意；投金简以自赎，知其愧惶。人将西归，其心亦善。欲或难戢，非是不遑。嘱身后名分复原，足见意内之衔疚；倘早将世网看破，何苦当初之枉戕？前事悠悠，惟付一哂。环眸当下，意气洋洋！

看斯日陵域，气象尤盛。瑞叶华光，卿云煦景。十万吨石雕栩栩如生，千余载历史煌煌见证。陪冢文物夺目精新，帝圹珍奇令人憧憬。其内或上拟九宇，日月星辰；或下象八垓，江河沧溟。荆珏昆璧，磊叠如山；砗磲珊瑚，纷呈谲颖。钿函藏珠翠，人寰罕稀；宝箧实犀轴，尤物连并。珉瑶仙珂，熠熠生辉；金堆玉积，然然焕炳。意想之余，忖厥宅家之物，本为民膏所凝。今已物归原主，自当堪曰革命。昔之皇庭禁地，今则梨庶乐园。如此运移时替，始乃普世之还政！

乌乎！看三峰矗然，朱霭飘悠。忻四海宾客，眷睐淹留。探赜文化渊源，体究盛唐气魄；钦仰文明刻度，默感禹域风流。山麓景行，新拓丝路。脚下龟城，玉宇琼楼。岁于苍灵，人逢景运；地骋骐骥，天翥鸾鸥。逸世风鹏，谨承大化；古原胜地，永荷神庥。

乃曰：祚祐奉天，祚祐三秦，祚祐中华！

注释：

【1】页（xué）梁：俗称永寿梁。其主峰槐山乃咸阳地区海拔至高点。

【2】梵宫：此指扶风法门寺。

【3】渊严：崇高庄严。

【4】允孚：得人心。

【5】燕啄：见成语“燕啄皇孙”。

【6】伊涘佛容：指龙门石窟卢舍那大佛之容颜。有说乃模拟武氏。

 作者简介：高云峰  笔名槐山，1948年生，豫籍秦人，陕西省永寿县退休中学语文教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