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中华辞赋》新刊创刊号面世,迎来一片喝彩声。大家对杂志的未来充满期待。我也接到老友冯健、吴昊、张春亭的祝贺电话,同时也提出赋文不宜过长,太长难以卒读,希望多登些短赋。

三位老兄之见可谓一语中的。如今,赋日趋见长,成了通病,当引起注意。短些,精炼些,铺而不冗,凝练为上。

“赋者,铺采摛文,体物写志也。”刘勰论赋,强调了赋文的宏大华美。相对于古体诗词,辞赋铺陈文采,直抒胸臆,汪洋恣肆,常有鸿篇巨制,这是它的优势。然而,赋文过长,描写过细,面面俱到,则有“繁华损枝,膏腴害骨”之弊。

赋有大赋小赋之分。但即使是主题宏大的大赋,也要讲究凝练。且看古赋名篇,流传千古,脍炙人口,百读不厌者,均不超过千字。陶潜的《归去来兮辞》,杜牧的《阿房宫赋》,苏轼的《前赤壁赋》,范仲淹的《岳阳楼记》,韵味悠长,琅琅上口,短而精神,许多人可以背诵。《归去来兮辞》仅300余字,《前赤壁赋》500余字。《阿房宫赋》起句:“六王毕,四海一,蜀山兀,阿房出”,只12字,尽写秦王统一天下之后纵心肆志之态,何其简练。范仲淹赋记岳阳楼,字字珠玑,发出“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,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”,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之浩叹,更是何其精辟!先贤圣手,永远是我们的楷范。大师之功,吾等恐难以企及,然应领悟其为文要旨,努力效行。

我们写赋,不要下笔千言,意犹未尽。不要一切自从盘古开天地说起,拉起架势做文章。就是《千字文》,从“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”,到“亲戚故旧,老少异粮”,从自然、历史,讲到文化、伦理,总共只有千字,它还强调“笺牒简要,顾答审详”呢。

以我自己写赋的实践来说,我写《世界和平赋》,讲了整个世界的历史与现实,战争与和平,抒情与感怀,总共不到千字。汶川县委邀我写《汶川浴火重生赋》,明确提出写五六百字,便于刻石立碑,我写了504字。

自然,确属宏大主题,该长则长。有些大赋写得意境高远,气势恢宏,另当别论。但一般赋文,窃以为,千字足矣。

赋,重修辞,富韵律,讲意境,贵凝练,缺一不可。赋文写作,字斟句酌,千锤百炼,反复修改,达意方休。文宜提纲挈领,删繁就简,舍得割爱。一幅好画,咫尺之图,写千里之景,无限深意尽在不言中。

今人辞赋,要争取做到让人读了还想再读,爱不释手。千万不能令人望而生畏,望而却步,敬而远之。汉大赋冗长而受诟病之教训,当为吾辈前车之鉴。

我期望辞赋文学,阳春白雪,曲高和众,高山流水,知音多多。开创辞赋一代新文风,虽任重而道远,亦将孜孜以求之。